那紅香燭燃燒了大約是有一半來,眾人忽然聽見空中傳來的陣陣奇怪的聲音,抬頭望去,竟然是從四周飛來一大片黑壓壓的東西,遮空蔽日,不知是多少蝙蝠都撲閃著翅膀直沖沖地壓了過來。
更有隨后便是聽到慕安柔的尖叫聲,可那些蝙蝠從眾人的頭上飛過去,也并不停留,徑自都朝著一個地方飛去,打著轉(zhuǎn)兒的盤旋著往一個地方飛去。最后竟然是都停留在一個院子上面不動了
那院子正是梧桐閣,慕子月的院子。隔了片刻,那些成群結(jié)隊(duì)的蝙蝠突然朝著屋里沖了進(jìn)去,那原本是閨房,還有丫鬟在里面值守,突然見著這么一大群蝙蝠,便都是花容失色地跑了出來。
慕安柔便是拍著自己的胸脯,頗有些劫后余生的模樣,嘴里還小聲嘟囔著,“幸好,幸好不是我?!?/p>
而慕子月和東方妍此時的面色已經(jīng)不是慘白可以形容的了,完全沒了血色。
相國國師此刻手中轉(zhuǎn)動的舍利子也停了下來,如今的情形已經(jīng)是可以說明一切了。
封江清挑挑眉頭,“那是誰的院子?倒是有趣?”
便有丫鬟竊竊私語地說道,“那是二小姐的院子。”“二小姐難不成就是妖...”“怪不得二小姐的傷好的那么快了...”
慕子月也不知是怎么了,忽然便站了出來,“國師,這是說我是妖魔不成?!”
相國國師站起身子來,“貧僧并不是這個意思,只是這妖魔整日里與姑娘住在一個院落里,姑娘這日積月累,難免便會沾染些許魔氣,被附身也是在所難免之事,所以才會給相府帶來災(zāi)禍?!?/p>
慕遠(yuǎn)京已經(jīng)在心中盤算著這件事,這倒也是沒錯,似乎相府里所有的不好,均是同慕子月有些關(guān)系的,那姚妃是慕子月的姨母,慕子安是慕子月的親弟弟。
清虛道長此刻也忽然道,“可是好好地,為何二小姐會被妖魔附身?這都是大姑娘回府所致!”
慕云墨微笑著不說話,封江清看著清虛道長的眼神已經(jīng)是越發(fā)冰冷黑暗起來。
相國國師不急不慌地道,“大姑娘是洪福當(dāng)頭,太乙貴人,妖魔自是會覺得受到威脅,這才慌忙想要附身,以求自保。而二小姐又剛巧受傷,更是給了妖魔趁虛而入的時機(jī)。”
此話一出,這才都紛紛了然。
慕子月心中只覺得憤恨之際,但是又慶幸,這都是在府中內(nèi)院所說,并無人知曉。
而東方妍此刻已經(jīng)是恨不得將慕云墨千刀萬剮,這般看來,國師定然是與那慕云墨早就有所串通,雖然東方妍不明白慕云墨到底是憑的什么才能和這國師連成一線,但是今日這番事情,定然是相國國師故意而為之,偏生她們還沒有證據(jù)把柄。
老夫人抿緊了唇,看著東方妍和慕子月。
慕遠(yuǎn)京大抵也是已經(jīng)相信了相國國師的話語,這還多虧了東方妍自己的動的手腳,讓慕遠(yuǎn)京也能相信神佛這一說,“國師,那如今我的女兒可是有什么破解的方法?”
慕云墨手指緊握,眼角眉梢間透露出 一股諷刺的意味,果然這才是真正的父女吧。方才她被說是天煞孤星的時候,慕遠(yuǎn)京可是巴不得趕忙將她送走,如今這換成了慕子月,便是可有破解的方法,真是可笑。
相國國師道,“只需除了令媛身上的晦氣就是了,再貼些佛經(jīng)佛偈,過幾日這院子也就無事了。只是....”說著,相國國師看了看慕子月。
慕遠(yuǎn)京便趕忙問道,“如何,國師?”
相國國師這才繼續(xù)道,“令媛身上的妖魔卻沒那么容易,需得尋個上好的佛寺修行一段時日,寺廟之中有諸位神佛鎮(zhèn)壓,日復(fù)一日,令媛身上的晦氣自然會消磨殆盡,如此方可安然無恙?!?/p>
慕子月此刻已經(jīng)是心亂如麻,心中又是憤恨之際,今日里早上母親遣了身邊的丫鬟大致通了氣,本來還以為今日能一雪前恥,誰想到不僅那個清虛道長是個沒用的,功敗垂成不說,自己倒還被反將一軍,還要去寺廟里清修,她堂堂相府的小姐,為何要去寺廟里受罪!慕子月不禁惱怒出聲,“我根本就沒有什么晦氣,還有什么妖魔附身,分明都是個胡說八道!我才不要去什么寺廟!”
何時慕子月在慕遠(yuǎn)京面前有過這般失禮的舉動,慕遠(yuǎn)京心中更認(rèn)定了幾分慕子月是被妖魔附體的想法,冷喝一聲,“月兒!”這才又看向相國國師,“國師?不知我女兒需要清修多久?”
相國國師沉聲道,“這種事情貧僧也不敢保證,但是這位姑娘如今看著妖魔尚且扶梯時日不久,若是肯精心苦修,想來也不過一個月的時日?!?/p>
慕遠(yuǎn)京心中不免還是有些掙扎的,但是卻是已經(jīng)完全相信了相國國師的話。今日這一切都太過巧合,慕遠(yuǎn)京身為宰相,心中自然也是有些斤兩的,也不是沒有懷疑相國國師和慕云墨之間是不是有些什么的,但是這番相國國師只說需要一個月的時日,若說是真的有什么關(guān)系,當(dāng)不會如此簡單才對。
慕遠(yuǎn)京看了一眼慕云墨,慕云墨靜靜站著,扶著老夫人,除此之外,并無太大神情,看著相國國師的面色也是如常,明明她就置身于整件事情之中,可這么看著就像是與整件事情都無關(guān)一樣輕松自在,就好像是超脫于市外的人一樣,慕遠(yuǎn)京心中放下懷疑??粗阶釉聟s是有些說不出話了,慕子月一向是他最疼愛的一個女兒,自然是不舍的,可是慕子月呆在相府里,只會讓相府中生出更多的事情來,而慕子月去了寺廟,也可清楚身上的晦氣。縱然不舍,但慕遠(yuǎn)京也明白這是唯一的出路。
見著慕遠(yuǎn)京吐出口氣,顯然已經(jīng)是下了決定,東方妍心中更為焦急,卻是又不敢動,只因?yàn)榕赃呥€有個活閻王一直摩挲著手中鞭子,時不時涼涼地瞟她一眼,東方妍只覺得背脊一涼,都恨不得要跪在地上去了,哪里還能出聲反對。
眾人一路送著封江清和相國國師出到府門,周圍的百姓還都圍在一起,方才天空中的異象是周遭老百姓都看見了的,如今看著宰相府的人出來,都不由有些驚懼和害怕,私下里都還在議論著那究竟是什么情況。
這時候只見一個一身寶石藍(lán)的男子大步走了過來,見著相國國師便忍不住吼道,“你這是哪門子國師,分明是打著幌子騙人!胡說八道。”
這正是宰相府的大少爺,慕子月的親生哥哥,慕子安,這也是收到消息,急著來給慕子月洗刷名聲的。
慕云墨唇角微微勾了勾,這個時機(jī)可是極好的呢。
慕子安這么說著,便要上前舉手想要打國師,封江清甩出手中的鞭子,直直打向慕子安的手腕,將慕子安打的幾步后險些摔倒。
“相國國師是父皇下旨親自冊封,你可是對本王父皇的旨意有什么意見 ?”封江清瞇著眼睛問道。
慕子安這才一個激靈,剛欲開口,便聽得慕云墨道,“大哥說話可要慎言,大哥認(rèn)為相國國師是騙子,可是云墨都尚且沒有說那清虛道長是神棍。既然是子月妹妹被妖魔附體,大哥這么著急,倒是也無可厚非。只是如今也洗刷清了云墨不是那天煞孤星之命,那云墨這幾年在莊子上呆了這么多年,又要怎么算?可否請大哥哥也幫云墨著急一次?不如找來京兆尹府問一問,那京兆尹府是德親姨母的好友,說不準(zhǔn)還能通融通融?!?/p>
慕云墨面上很是溫柔,偏偏每句話都是透露著極重的鋒芒,清虛道長此刻已經(jīng)是強(qiáng)撐都強(qiáng)撐不下去。
而周圍的百姓此刻聽著慕云墨的話,也明白了這一層層故事,原來竟然是那天仙一樣的二小姐出了事情,還是被妖魔附體,還禍害的這般得體的大小姐被送去莊子幾年,真真是人不可貌相。虧得當(dāng)初大小姐還那般疼愛二小姐。一時之間,老百姓看著二小姐的神色都是鄙夷,倒是看著慕云墨滿是關(guān)懷和心疼。
慕子月便是神色一僵,捂著臉,跑進(jìn)了府。
慕遠(yuǎn)京終于忍受不了這樣的環(huán)境,狠狠一甩袖,簡單向封江清和相國國師說了幾聲,便轉(zhuǎn)身回了府。東方妍狠狠剜了慕云墨一眼,便也記著回府去安撫慕子月了。
不過一會兒,便是門口的人都散了個七七八八,便連慕子安都被下人扶著進(jìn)了府。
慕云墨微笑著上前兩步,走到相國國師身前,“今日多謝國師幫忙了??磥韲鴰熓撬阃嗽颇蟮哪且回??!?/p>
相國國師也是微微 一笑,很是慈善,“施主所求,卦象大吉。”
這便是應(yīng)承了。慕云墨道,“國師心善,自然會有所回報(bào)。國師今日倒是也讓云墨開了眼界?!?/p>
相國國師到底也是云游天下過的,騙術(shù)也總得是有那么一套的,今日里也不過是他在檢查慕子月的院子的時候,順手撒了些吸引蝙蝠的藥粉,且順手順得多了些。這也算是一個知名的騙術(shù)了,只是京城這種地方?jīng)]什么人敢用罷了,到底是天子腳下,不知道的人自然就會真的以為是妖魔出現(xiàn)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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